林肇祺先生的畫,填補了仙游晚清至民國時期山水畫的空白。李霞、李耕、黃羲固然也畫過山水畫,并有一定造詣,但他們畢竟是以人物畫名世。因此,林肇祺先生的山水畫藝術(shù),能夠使仙游畫派更為豐滿,也為閩派與江浙的吳門、華亭等畫派和元、明、清其他畫家的對接或傳承、借鑒關(guān)系提供了可資研究的粉本。 審慎《林肇祺畫集》主編鄭毅先生提供的幾幅林肇祺先生山水畫,可以明顯地感受到林肇祺先生格調(diào)的高雅和傳統(tǒng)功力的深厚。竊以為,拆借明代沈石田(沈周)山水畫的“抒情、仿古”兩個特征去概括,還是比較接近林肇祺先生山水畫的整體風(fēng)貌。 抒情,就是說林肇祺先生的山水畫立意或造境基本上傾向于主觀意趣的抒寫,重于想象,追求筆情墨意而不拘泥于實景的再現(xiàn)和對景寫生。這種借山水畫來抒發(fā)情思、寄托理想,藉以自娛、抒懷、遣興、適意的表現(xiàn),深深地打上了文人畫的印記。誠如他在一幅畫上的題識:“擬王右丞詩中畫”,王右丞即王維,字摩詰,唐朝著名詩人、畫家,后世尊為“文人畫始祖”,蘇東坡曾說:“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在此順便舉肇祺先生的二首題畫詩:“云壑徘徊不我欺,蕭騷短發(fā)帶霜垂。詩人貧似秋山瘦,病骨枯藜強自支。”“不飲當(dāng)年洗耳流,至今猶道娛巢由。愿君揚得仁風(fēng)扇,賣劍家家盡買牛。”可以看出,不管是題秋山杖藜抑或題溪澗群牛,無不是在借景寓情,托物言志,在畫與詩的交融中,作者的志行高潔以及人文關(guān)懷表露無遺。 仿古,則無論從作品的筆墨氣韻、意趣、格調(diào)都可以找到先賢的遺緒。山石輪廓的粗簡雄渾,中鋒寫出線條的蒼勁圓潤,披麻間以解索皴的繁密交疊與苔點的濃密灑落,墨色的層層積染、干濕濃淡相間,使得他的畫面于厚樸蒼郁中墨彩煥發(fā)、靈氣洋溢,其路數(shù)直追清初的吳歷、金陵八家之一的高岑、明代的沈周、董其昌及至元四家的黃公望、王蒙,尤其是高岑、沈周的粗筆風(fēng)貌和墨色的濃重滋潤表現(xiàn)得更為明顯。 另外,就仿古這一話題,我們還可以從題識中看到他的獵涉多家。如“撫董思翁”(董其昌號思白),“擬吳墨井前輩”(吳歷號墨井道人),“仿世祖曦谷公皴法”(曦谷公真名待考)等。而對于閩派的上官周、黃慎等更是“就近取材”,如山水畫題識中的“癭瓢前輩有此本”(黃慎號癭瓢)。特別是山水中的人物,是典型的閩派法式。就最具特色的林肇祺先生煙云霧靄,我特別注意到張庚在《國朝畫征錄》中對上官周山水煙云的評述:“煙嵐彌漫,墨暈可觀……”,為從中找出雙方的關(guān)聯(lián),幾年前曾專程前往文化學(xué)者、收藏家曹燮先生處,觀摩他珍藏的26幅上官周山水畫冊頁,感覺林肇祺畫云煙更富有自己的特點,其水墨濃淡的層次、干濕的變化所顯現(xiàn)的氤氳云氣、溫潤之感的確使人難以望其項背。這可能與他一直成長在山海之間對自然界現(xiàn)象的切身體驗有關(guān)。 深為坊間稱道的林肇祺先生《龍、虎、猴、鹿》師承楊舟。而花鳥畫亦技法純熟,韻味醇厚。一幅墨竹上題有“時已末夏日撫柯九思鳳尾竹,增一介石,意頗自得。”可見他在師古人之跡的同時仍不忘植入自己的元素。其實豈止是柯九思,另一元代大家吳仲圭的墨竹畫法,也在他的意筆中依稀可辨。應(yīng)該說在閩派中,林肇祺先生是山水、人物、花鳥、走獸諸科兼擅的畫家。 肇祺先生的書法行筆灑脫、清勁,得沈石田骨格兼具楊舟氣韻,頗有文人之瀟灑出塵意態(tài)。作為題款,與畫面整體風(fēng)格甚為協(xié)調(diào)。 作者簡介:黃葉,號不慍齋主,1954年生于福建仙游。1988年考入李耕國畫研究所,原副所長。系國家二級美術(shù)師,政協(xié)莆田市第4、5、6屆委員,畫作曾多次入選中國美協(xié)主辦的畫展。發(fā)表學(xué)術(shù)論文數(shù)十篇,詩詞、散文亦屢見諸報刊。2011年12月25日“莆田市藝術(shù)家論壇”舉行“黃葉詩、書、畫學(xué)術(shù)研討會”。2012、2013年開始分別在《莆田晚報》、《仙游今報》開設(shè)《畫作賞析》、《我說我畫》專欄。著有《中華醫(yī)圣》、《黃葉詩書畫·九鯉湖故事》、《不慍齋吟稿》、《九鯉湖夢墨》、《黃葉畫集》(彌勒卷、高士卷)、《黃葉書畫詩文集》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