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萬龍在給作品修坯。 黃國鋒 攝 陳萬龍青瓷作品 黃國鋒 攝 陳萬龍佛像青瓷作品 林愛玲 攝 下個月,陳萬龍的“仙游青瓷”會館即將開館,他最想分享的不是個人得意之作,而是歷時近一年、踏遍仙游各山頭老窯址收集的11噸老瓷片里的故事。2018年3月,仙游青瓷被列入莆田市第六批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陳萬龍當選該項目非遺傳承人。“不一定老的東西就一定是好的。”他像一個解開了千年不語的仙游陶瓷燒造密碼的“地下工作者”,終于等來了開口說話的機會。 仙游“小孩”韌勁“碰瓷” 今年44歲的陳萬龍早在20年前就已經在仙游榜頭出名了。個子不高的陳萬龍,被人叫作“小孩子”,也因為擁有了一手超越年齡的燒瓷好技術被人記住。1998年,那時候的泥土一噸才200元,他做的杯子茶杯一個就可以賣到100元。陳萬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那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出走”,就沒有他那時候的成績。 憑著一腔孤勇,19歲的陳萬龍想從浙江的龍泉青瓷入手,哪家廠子大就往哪家跑,陳萬龍找到了當地的一家國企原料廠,得廠長徐志星傳授手藝,從打雜拉坯學起,漸得手感,3年后他回到仙游,不顧家人反對借錢辦起了瓷器廠。很快,現實給陳萬龍一記教訓,讓他賠了個精光。不甘心失敗的陳萬龍,決定再次前往龍泉市找師傅。彼時,徐志星的兒子徐哲華是一名專業的學院派制陶工藝師父,與陳萬龍一見如故,便無保留地把制作龍泉瓷的釉料配方無償贈予陳萬龍。 多年后,很多人都會問他:“你師從何處?”陳萬龍都會從心底感激龍泉市徐氏父子對自己的知遇之恩。得配方靈感啟發后的陳萬龍便潛心研究燒窯技術。上世紀90年代末,20來歲的陳萬龍制瓷水平得到市場認可,甚至他的產品一度被人全部承包,其作品成為業界的新類。 11噸老瓷片拼出“土龍泉” 或因年少成名,經營著瓷器廠的陳萬龍也曾在仙游紅木市場爆發期中“飄了”,他把多年積蓄一股腦投入到紅木行業里,命運再次反手給出一個教訓,讓陳萬龍再次血本無歸。2013年,沉寂下來的陳萬龍更明確了自己的方向——發揚仙游青瓷文化,用作品走出屬于自己的路。 調整心態后的陳萬龍,不僅在行業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他還跳出圈子,放大眼界,找到仙游陶瓷文化在歷史中的位置。近幾年來,他不斷收集資料,奔走田野山間,欣然發現,仙游在宋代就成批生產陶瓷制品,至今已發掘出5大古窯址及數量龐大的古陶瓷片。不僅如此,他還考據發現,仙游青瓷窯系與浙江龍泉窯有著十分密切的關系。陳萬龍認為:“仙游古瓷片中的釉水和器型與龍泉窯瓷器有90%的相似度,仙游有可能是龍泉窯的分窯。” 田野調查堅定了陳萬龍內心的文化自信,促使他在創作中形成個性鮮明的作品特點:發揮莆仙地區人物造型細膩生動的優勢,反復試驗配出最符合龍泉窯釉色配比、裂釉紋工藝,創作出古意十足的人物青瓷作品。陳萬龍尤為擅長燒制大件人物青瓷,還被譽為青瓷德林和尚第一人;不論是梅子青、粉青、竹葉青皆能燒制,所出精品釉色如玉,圓潤流暢,深得專家認可。 2017年,陳萬龍幾乎跑遍了仙游的所有山頭,把各古窯址老瓷片標本收集起來以做研究,累計重達11噸。“不及早采集這些珍貴的標本,就怕以后遲了。”陳萬龍能一眼就辨別出瓷器所屬年代,他說,主要看它的器型和釉水,這也就是古法制瓷的兩大關鍵。相對于利用陶藝機器,陳萬龍堅持所作陶藝品都是純原料、純手工制作,也因此成立仙游土龍泉青瓷研究所,致力于仙游古青瓷工藝的研究和傳承。 百里挑一砸出名氣 “陳萬龍的杯子請不到。”近年來,坊間開始流傳出陳萬龍的作品一杯難求的說法。為探究竟,近日,記者走訪陳萬龍的制陶坊,偌大的工作室地上擺滿了同一款茶盞胎體近百套,相同的人物造型胎器、瓶器等大量地陳列其中……陳萬龍說,這些半成品最終能有10%成功就很不錯了。 一件陶瓷作品要算得上成功,那是相當難的一件事,在經過選泥、拉坯、素燒、上釉、燒窯等20多道工序后,在開窯前一刻都無法斷定作品的成敗。其中施釉和燒成兩個環節最難把握。如厚釉類產品通常要施釉數層,施一層素燒一次,再施釉再素燒,如此反復多次后才能進入正燒,而正燒溫度高達1300攝氏度左右,并得按要求逐步升溫、控溫,既要控制窯內氣溫,還要防止戶外風變對爐火的影響。陳萬龍是個燒瓷“實驗派”,喜歡研究釉水配方,力求仿古達古又推陳出新,這種敢于“賭窯”的個性讓他成為“馭火”高手。 就是在如此高失敗率的環境下,陳萬龍仍堅守百里挑一的品控要求,“壞的寧可砸了也不要將就流入市場”,高標準更考驗燒窯者的心態,也更能煉出一雙選擇藝術品的慧眼。“不一定時間久的就都是好的,趨于完美的青瓷作品在任何時代都會有價值。”陳萬龍的不少作品在央視展播、被廈門博物館等館藏,更有在拍賣行拍出數百萬元的。他依然不急于求成,他認為,能代替他開口說話的作品還不多,仙游瓷器行業還需要火候,但他相信,他和仙游青瓷都會迎來“渾然天成”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