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溪大橋 蔡昊 攝 燈和燈光,在作家巴金筆下是光和熱,是光明、溫暖和希望。而在散文家郭風的心中卻是觀察社會的眼睛。上世紀八十年代,那時莆田剛建市不久,郭風來到湄洲灣畔,看著彼岸燈火璀璨,再看看此岸燈火闌珊,老人非常感慨,對岸是泉州地域,當時開發已如火如荼;郭風站立的莆田地域,還是一片沉寂。老人多次在各種場合呼吁開發湄洲灣。在他的眼中,燈光就是社會發展的一種特殊指數。 三十多年后,我站在正榮·潤城小區房子的陽臺上,看著眼前的壺山蘭水,我突然就想起了睿智的郭風老人。 (一) 壺公山在我眼中,一直如將士的兜鍪(頭盔),莆田人在這里抗擊入侵的元兵、倭寇和滿清鐵騎;壺公山又有點像戴著高冠或披著方巾的士人。在科舉時代,莆田仙游兩縣走出了2482名進士,莆田縣是“全國進士第一縣”。 夜幕下,遠處的壺公山,燈光雖不多,但星星點點,串聯起來,很像……我想了很久,才想起了一個既通俗又貼切的比喻——一串珍珠項鏈。莆田是全國聞名的珠寶之城。莆仙人“無中生有”,把木材、鋼材、紅木家具和黃金珠寶等賣到全國各地。幾十萬在外的莆商用自己辛勤的心血點亮了自己的燈。 壺公山下的村莊,早已不是“竹籬茅舍林中見,仿佛孤山處士家”,這里是燈光的河流,燈的海洋。木蘭溪南岸是等待開拓的熱土,隨著莆田城向南挺進,將來這片土地的燈光將更加璀璨。 我的身后,就是著名的商業圈——正榮財富中心。商業樓和公寓樓上的燈光瞬息萬變,“赤橙黃綠青藍紫,誰持彩練當空舞”,這是五棟公寓樓變幻的光彩。商業樓上的彩色燈光猶如幾條游龍,倏地從接近熙寧橋的東邊游向西邊,一波接著一波。這是光的音樂、舞蹈,是光的搖滾! 正榮財富中心就在木蘭溪畔,木蘭溪舊河道就在這里。木蘭溪曾在這里打了幾個結,每年都會制造幾次洪災。1999年12月27日,木蘭溪防洪工程開工建設,20年過去了,木蘭溪畔,曾是燭光和煤油燈光搖曳的地方,如今已是萬家燈火,一片光的海洋。 (二) 老家在木蘭溪中游的一條支流上,那時的木蘭溪經常決堤,泛濫成災,鄉民極少逐水而居,一到夜晚,蘭溪邊只有夜色,少有行人。 上世紀八十年代,仙游還沒有蘭溪大橋,那時的城南還一片蕭條。那時我進縣城,夜里在城南只看到幾盞黯淡的路燈,很像朱自清先生形容的“渴睡人的眼”,而當時蘭溪大橋對面除了農田,幾乎沒有燈火,只有一座小山丘,夜里還看得見磷火。夏夜里,聽得見蟬鳴;秋夜里,蘭溪南岸很安靜,似乎聽得見蛩音。 蘭溪北岸,縣城這一側,有很多婆娑的柳樹,遠看是風景,走近看雜草叢生,蚊蟲肆虐,市民們要去納涼和漫步,一般都去燕池鋪的體育場。很長一段時間,當時九層還是十層的華僑大廈,一直都是縣城的最高建筑。縣城里有燈光,但沒有燈景。投映在蘭溪水里的只有為數不多的一些燈,很難喚起我詩意的聯想。 2004年,我調入縣城工作,那時木蘭溪北岸已經修葺,灌上水泥,砌上石階,這里幾乎變成夜宵一條街。那些年,仙游縣城最亮的燈光就在這里,最嘈雜的聲音也在這里。蘭溪岸畔的燈光很明亮,但總夾雜著一種嗆鼻的燒烤味,那些霓虹燈,似乎是睜著酩酊大醉者的猩紅的眼睛。 蘭溪水不斷向前流淌,生活在日新月異地變化著。蘭溪公園開始建設,夜宵攤逐漸退出,讓位于步行道。很多市民夜里在這里漫步休閑和鍛煉,按一個詩人富有詩意的說法就是“牽著一條溪流去散步”。在蘭溪的清風燈影里走了幾里,不只是走在音樂一般的水聲里,在這里,游人讓自己的血液流淌得慢些,再慢些,就如身邊這波瀾不驚的蘭溪水。我把木蘭溪比作“一條能夠開花的溪流”,夜里在蘭溪畔站立,清風徐來,倒映各種燈光的蘭溪水就有五彩的漣漪粼粼地綻放,再粼粼地凋謝。 現在,仙游蘭溪畔的步行道,已經修到榜頭鎮的壩下,將來還將與木蘭溪下游莆田市區的蘭溪步行道連成一起。到那時,騎著共享單車,從上游到下游,看一看這人間銀河的燈影,該多么心曠神怡! (三) 燈,無論在什么年代,都是光明、溫暖和希望的象征。我站在22層樓的陽臺上眺望,這種感受更加深刻。 小區大門通向木蘭溪,晚風拂來,我聽見了濱溪公園上的歡聲笑語。在我身后,是家里明亮的燈光,我突然想,我在看他們時,他們可能也在看著我,在他們的眼中,我或許也是木蘭溪岸畔的一抹燈光。 從某種角度看,每個人都是一盞燈,我要把屬于自己的那盞燈點得更亮些。 |